一個半月前,因為改大盒子,便當店給我75元的便當漲價了(65元便當不變),原本可賺15元的75元便當,現在只能賺10元,我的利潤明顯縮水,貪心的我開始打起礦泉水的主意,某日到一工地,看見地上擺著一箱礦泉水,隨口問工頭買多少錢,對方告知價格後,我說「有點貴,我可以用便宜5元的價錢給你」,工頭說「好,幫我送10箱來。」於是我打電話給中盤商,請他送10箱水到工地,我只打通電話,每箱我可賺15元,頗覺不錯。


 


有天回老家陪老媽聊天,談到此事,老媽突然告誡萬不可如此,因為這樣用低價去搶客戶是「割人家的稻仔尾」,很不道德。我愣住了,不太了解為甚麼。老媽也說不出來具體的理由,反正就告誡我不能這麼做,還說,你只能用同樣的價錢,頂多送點東西,問客戶要不要改向你買,不能削價搶售。


 


又一日,到了某新工地,進去招攬便當,出來時碰到同業,他很生氣的對我說,「平平是同業,不要搶別人的客戶」,我不解問「我到某工地,也不知道是誰在供應便當,進去詢問對方是否需要,要不要換個口味,這是正常的業務做法呀。」他回答「我已經先在此地供應便當了,你後來,可以留張名片就走,但不能一直在人家身邊,彷彿纏著要人家買你的便當。」


 


我推銷便當時頗為鍥而不舍,不輕易放棄。這位同業卻認為只能放張名片就走,我其實不以為然,當場未說些甚麼就離開了。回家後想想,儘管不怎麼認同對方想法,但賣個便當實在不需要搞成大家不愉快,算了,這個工地以後就不要去了。


 


這兩件事給我一些省思,我是不是太在意這個兼差了,以致於,常常全力投入到「想坑想縫」、「見縫插針」的地步,牛媽、幾位好友、格友的提醒,我好像很快就忘了。


 


於是我盡量提醒自己不要過於積極,以前便當數量動不動就是150160個,甚至逾200個,不僅要牛媽出來幫忙送,我自己也常送到中午12點半過後,甚至近1點,加上收錢、結帳,我常常得過中午一點半才回到家吃飯,再算個帳、洗個澡,根本沒有時間午睡,下午三點許又得開始連絡晚上的便當,接著又趕著出門上班,傍晚時間在公司往往疲憊不堪。


 


春節過後,我開始縮小送便當的規模,遠的不送、利潤低的不送,中午11點半後訂購的不送,便當數量減少,牛媽也不用出來幫忙,雖然賺的錢少了些,但我幾乎中午12點半前都可以回到家,2點前洗完澡睡1個小時,晚上上班時也才有精神。


 


有處工地的牆上,貼著大大的八個字「賺錢有數,性命要顧」(台語),我想想,這好像是對我說的呀。


 


送便當至今已逾半年,這半年中幾乎沒看過甚麼書,沒有上山下海,生活乏味至極。最近趁便當量減少,借了一本「蘇東坡傳」來看(有時還在便當店等便當時看),看到蘇東坡的逍遙,對照自己的忙忙碌碌汲汲營營,每天斤斤計較於5元、10元,格局越見渺小,還得常常與一些不喜歡的人打交道,真是感慨良多。


 


蘇軾「臨江仙」


 


夜飲東坡醒復醉,


歸來彷彿三更。


家童鼻息已雷鳴。


敲門都不應,


倚杖聽江聲。


 


長恨此身非我有,


何時忘卻營營?


夜闌風靜縠紋平。


小舟從此逝,


江海寄餘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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