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牛吃草：一個5人小家庭的成長

16年前剛結婚時，我和牛媽幾乎都沒有任何積蓄，所幸倆人都有工作，雖然薪水不高，但我們也很省，每月扣掉支出，仍小有盈餘，就這樣涓涓細流，從無到有，開始了我們的家庭積蓄。

大約一年半後，牛媽因為健康不佳、工作壓力又大，討論後決定她辭掉工作，在家休養，那陣子只剩我一份薪水，要維持一個家有點捉襟見肘，所幸還沒有孩子，東挖西補還是過得去。

有陣子，得知有個朋友在南投山上過沒有電、半隱居的自耕生活，我非常嚮往，於是跟老闆說，我想留職停薪一個月，去山上體驗一下這種生活，老闆也答應了。牛媽雖然很不解，也不願跟我上山，但她沒有阻止我，於是我就充滿期待地上山，未料山上生活和我想像的有點差距，大概三天後就下山了，半個月後回到公司繼續上班。

又過了幾個月，我覺得工作有點膩，心血來潮就辭掉工作，改去開計程車。以前還在學校時，曾經在寒暑假兼差開過幾次，這次幾乎變成全職，才體會到開計程車的辛苦。

有人說，開計程車很自由，其實如果不在意賺多少錢當然很自由，如果有經濟的壓力，那開計程車可苦了，我還記得有次要繳房租時，牛媽說還缺幾百塊錢，逼得我趕快再去開車，下午拿錢回來剛好繳房租。還有，開計程車幾乎沒有休假，因為如果休假，還是得繳車租，半天500元。

不過，我還是開計程車開了將近半年，直到某日，原來公司的老闆打電話來，問我現在過得怎樣，要不要回去上班？我還跟他說，希望下午四點半就可以下班，老闆是個文人，沒跟我計較也答應了，於是我又回去上班了。（現在想起來，相較我當時的不懂事，那個老闆對人還真是寬厚，雖然離開那家公司已經12年了，公司幾年前也已經收了，可是至今我們仍保持連絡。）

那段「荒唐、揮霍青春」的日子，經濟上雖不寬裕，卻是我們婚姻生活中最為悠閒、輕鬆的一段時間，當時我們租住在基隆河畔的一處公寓頂樓加蓋的小房子，開門就是一整片基隆河景，視野相當好。每天早上起床後就一起到河堤上跑步、散步，然後我去上班，牛媽就在家中做做家事，看看書，有段時間她迷上金庸小說，幾乎把金庸全集都看遍了；後來她喜歡看世界文學名著，也是從那個時候養成的習慣。

我下班後，我們就去河堤上散步、打網球、丟棒球，或是去河濱公園餵餵流浪狗，有隻流浪狗與我們感情最深，每次我們一叫「狗狗」，他就從草叢裡跑出來，每次牠生了一窩小狗，總會帶我們去看。兩人的世界裡，只要同心協力，日子再怎麼苦，都還是過得很快樂的。

結婚三年半後，我換了個工作，這次必須得到台東去，當時牛媽已是大腹便便，跟著我舉家遷往台東，再三年，又搬去花蓮，再四年，再搬回台北，當初2人1卡車下台東，過了7年回到台北，已經變成5個人了。這幾年間，牛媽一直在家照顧小孩、幫小孩復健，雖然家中收入一直不高，但我們家卻一直過得很豐盛，每年環島旅遊、有陣子一個月可以跑去中橫玩七、八次，每天爬山等，這些都成為我們回憶中最美的經歷。

牛媽是我們家的財務大臣，只是我們兩人都不懂理財，所以只能把不多的積蓄都丟在郵局或銀行定存，反正也沒有風險，存進去就不用擔心，我們都樂得省事，繼續過我們悠閒的生活。

直到去年九月我被公司調到財經部門，身邊同事都是理財高手，他們知道我們家把存款丟在定存都很訝異，直說這兩年利率低得快接近零了，我們怎麼還定存。於是，我就開始接觸到所謂的基金、股票、黃金等等，心頭那份貪念也蠢蠢欲動，回家就跟牛媽說：「我們同事說，可以投資甚麼基金，可以定期定額，可以買甚麼股票等。」反正我只出一張嘴。

牛媽聽我常常在她耳邊念，理財方式也開始改變，她就去銀行找理專，聽理專的話，把定存解約，拿去買基金，雖然牛媽買的基金，和我同事報的明牌都不一樣，原本我很有意見，不過想想，既然理財這件事是由牛媽負責，我就應該放手，可以稍微提供意見，但不可以干涉。

這幾個月，只見牛媽經常跑銀行，一下子買「債券型基金」，一下子買「外匯基金」，上個月又跟我說，她這次要搶短線，買了兩筆「股票型基金」，準備一有獲利就要出場。結果，這一個月來，我們幾乎每天都在注意股票的漲跌，每天都觀察那支基金的獲利比率。我才想到，王建暄以前當財政部長時，曾經說過「投資人應該手中有股票，心中無股價」，對投資人其實不是那麼容易。

前幾天，牛媽去把短線中的一筆基金贖回，先前投入時剛好是低點，一個月來好像賺了三、四千元，但她突然對我說，哎，最近她不僅變得很忙，而且為了賺這一點點小錢，心思都在股票上，日子不若以前悠閒，心情也常跟著股價起落，她準備等另一筆短線回本了以後，把它贖出來，轉投資債券型基金，因為這種風險比較小，錢丟進去不用去管它，希望可以回到從前悠閒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