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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女兒阿宣在約五個月大時,因為發展遲緩及反應異常,被轉介大醫院進行核磁共振檢查,我還記得,檢查結果出來時,那個小兒科醫師把片子放在牆上的看片燈座,片子上顯示出各種角度的黑白腦部圖形,然後他拿著一根筆指著其中一處說:「她的腦中缺乏連絡左右腦的胼胝體,還有其餘腦部神經也都沒長出來。」


 


聽醫師毫無表情的講了這段話,我忐忑地問了一句「這會影響到她的智商嗎?」醫師說:「會,正常的腦神經應該是像大樹一樣,神經越茂密越聰明,可是,你看,片子上顯示的神經很稀疏,表示她在胎兒發育的時候沒有長好…」


 


從那天起,我們對阿宣的復健更積極了,除了週一、週三、週五早上在某家小醫院復健,週二、週四早上更排到另一家較大的醫院復健。過了兩年,阿宣沒有太大進步,倒是牛媽又懷孕了,不過因為害怕及種種因素,她不願進行羊膜穿刺等侵入性的檢查,我當然也尊重牛媽的選擇。


 


有次,我們帶著阿宣到醫院復健時,一名復健科醫師問我說:「你老婆有沒有去做羊膜穿刺(或遺傳檢查等)?」我回答:「沒有。」這位醫師很生氣,臉馬上拉下來說:「你們這樣怎麼可以?」「你一個月賺多少錢?」「你知不知道,如果這一胎懷的又是身心障礙的孩子,你憑甚麼養他?」「你知不知道,一個這樣的孩子,要花這個社會多少資源?」…我沒有跟他爭辯,因為他根本無法體會牛媽對於檢查的恐懼,再者也不喜歡醫師的論調與語氣,只是,我心中仍然有點空虛,很害怕第二胎又是如此。


 


醫療科技的進步,胎兒幾個月大就能判定性別及大略的成長狀況,卻也因此考驗著人性,例如實施一胎化政策的大陸,過去就傳出許多父母拿掉女性的胎兒;在台灣,聽說也曾出現父母要求拿掉兔唇的胎兒。


 


 


但我也聽過幾個故事,父母在產檢發現孩子是身心障礙後,卻毫不猶豫的把孩子生了下來,不過這些故事都發生在西方國家,在華人社會,這是很難想像的。直到最近,才得知發生在台灣社會的一個真實案例。


 


這幾個月,我認識了一名老師,她在約41歲時懷第4胎,但第18週產檢時,發現胎兒是個唐氏症寶寶(染色體異常,外觀特色是臉扁平、小眼睛,智商通常受影響。)這名老師想留下胎兒,當醫師的先生剛開始還有點猶豫,後來在一次聖靈充滿中嚎啕大哭,因為上帝的愛感動了他,最後兩夫婦有了「留下小孩」的共識。


 


雖然雙方家族都堅決反對,甚至使出「你們如果生下這小孩,就斷絕關係。」等殺手箭威脅,但這對夫婦不為所動,他們跪在家長前,哭著請讓他們把孩子生下。


 


如今孩子三歲多了,雖然是輕度智障,但他可愛的模樣,卻是凝聚一家人歡笑的核心,而且不僅整個社區都很喜愛這個孩子,當年反對他生下來的兩家父母,如今也都很喜歡這個小孩。


 


這些年來,我很感謝上帝,祂知道我和牛媽的軟弱,讓我們在阿宣產檢時,沒有發現她的異常,否則,我們真不知道怎麼辦?我想那時如果知道,大概會拿掉吧,可是拿掉一個小孩,對於媽媽心理、生理的影響難以詳述,不拿掉呢?又無法承受那可能延續一生的後悔。


 


即使在多年後的今天,我已經了解不少這方面的資訊,如果要我選擇,我仍然無法決定留下與否,只能說,還好上帝沒有讓我們先知道來試煉我們,否則我們無論怎麼決定,都很可能是一生的遺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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